着他的名字，一边清理着压在他身上的医院残骸。

没一会儿队友陆续赶到，队医趴在地下紧急抢救着已经因为低温呼吸微弱的人。

直到身上的重量减轻，压在沈屿川身上的铁床板被挪开，低温凝固的血迹映入众人眼里，一根手臂长的铁片直直的刺在他的腰间。

一瞬间，顾云笙浑身的力气被抽空，无力的跪倒在沈屿川的面前。

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人被抬上担架抬走，她甚至没有勇气跟着。

众人四散开继续搜查，她跪在那里，目光空洞无神，脸色苍白如纸，无尽的绝望和自责压的她喘不过气。

她自以为是的保护又一次将他推进了地狱。

如果当初她听话不去打扰他，是不是他就不用经历这一切。

明明说好要守护他一辈子的人，却成了带给他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。

悲伤到极致，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，视线移到地上凝固的那摊血迹，情绪像火山一样爆发。

她捂着脸，张着嘴拼尽力气嘶吼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，声音卡在喉咙里，发不出一个音节。

一瞬间，身体终于到达了极限，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，心脏像被一只手死死抓住，窒息到濒临死亡。

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，眼前天旋地转，脑海里浮现的过往的一幕幕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一个月后，沈屿川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VIP病房，从他苏醒到现在，曾经那个一直在他面前晃悠的人却难得一直没出现。

那场爆炸发生前，院长手术失败离开了人世，他匆匆忙忙替她换了新衣服，跟着护士将她推去太平间时，爆炸发生。

他只能庆幸自己命大，偏偏他正好在地下。

被压在废墟下的时候他分明还听见了顾云笙的声音，可是从醒来到现在，她都没出现过，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。

18深夜，沈屿川口干舌燥，刚要起身喝水，病房外却传来拧把手的声音。

他又迅速躺了回去假寐。

感受到来人已经走到床边，他不禁屏住了呼吸，想着一会她要是图谋不轨他就一脚踢飞她。

温热的手覆上他的手背，一股暖流捂热了他有些冰凉的手。

“郁川。”

声音传入耳朵，沈屿川紧皱的眉头舒展。

“对不起，原谅我一直没敢来看你。”

“不过你大概也已经记不得我了吧。”

视
经疾驰而去。

她走到前台，神情焦急，“郁川，梁牧也找你做什么？！”

看见顾云笙，沈屿川有些意外。

毕竟曾经也是警察，他的警惕性不低，这么多天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保护。

终于他对她有了些许记忆。

“梁牧也是谁？”

他疑惑地打手语询问。

刚刚太过着急，她竟然忘了他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一切了。

缓了缓神，顾云笙放轻声音，“不是，我是说刚刚那个男人是谁？”

“是我的大顾客，他最近要请客吃饭，想从我这里订十箱酒。”

他老老实实回答。

她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，梁牧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沈屿川身边绝对没有那么简单。

思考一会儿，顾云笙开口和他商量，“晚上我帮你在这看着吧，如果你相信我的话。”

沈屿川很不理解，刚想拒绝，手机突然响了。

接通电话，医院那边来电，院长旧病复发，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。

沈屿川站起身，一只手慌乱的比划着，“那麻烦你了，我要去医院一趟，我先走了。”

顾云笙还没反应过来，她本以为自己会被拒绝，都准备掏出证件让他配合工作了。

目送着他急匆匆打车离开，顾云笙立刻给队里发送消息。

“梁牧也出现了，派一队人过来这边埋伏。”

直到深夜，街上的行人都已经没有多少。

顾云笙心里隐隐不安。

一直到午夜十二点过，远处一声巨响让这个市区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。

顾云笙看向爆炸的方向，一股寒意直逼大脑。

嘱咐队友盯紧这里，她一路连闯红灯，直奔市第一人民医院。

越靠近目的地，聚众凑热闹的人就越多。

艰难穿越人群，医院方圆十里都已经被封锁，十几辆消防车正在紧急灭火。

冲天的火光映照在顾云笙的脸上，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，她想要向前，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
“不……”低哑的声音，一个字好像就已经用尽了她的全力。

下一秒，她挣脱悲伤的枷锁，将一切痛苦抛之脑后，掀开警戒线就要冲进去。

一旁维持秩序的警员拦住她，“先生，这里很危险，麻烦你往后退。”

将怀里的证件往那人手里一扔，她不顾一切的就要冲进火里。

刚迈出一步，冲天的火光突然烧的更加旺盛。

下一秒。

残破的废墟发生
的。”

顾云笙面无表情，只是眼眶微微泛红，酸涩的情绪蔓延，她不敢说话，怕颤抖的声音会表达不了自己的歉意，会吓到面前的小太阳。

可沈屿川好像误解了她的沉默，连忙解释，“你别担心，我不会忘记你的，我已经把你记下来了，我每天都会看一遍的。”

他的话像一枚子弹正中她的心脏，让她一瞬窒息，痛苦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全身。

她用力攥了攥手，强压下心底的起伏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。

“没关系，忘了也没关系，我会来找你的，我们可以重新认识。”

只要能一直让我看着你，让我陪着你……她私心想着，哪怕远远看着，只要他不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，她愿意不越过那条警戒线。

那天之后，顾云笙因为执行任务，再去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。

刚走进孤儿院，课间玩耍地孩子看见她都兴奋地跑过来将她围住。

因为小朋友也知道，她每次来都会带很多好吃的，还有很多新玩具。

将零食分完，顾云笙主动询问，“你们沈老师呢？”

“沈老师要照顾自己的店铺，今天是赵老师带我们。”

“你好，我是赵老师，请问你是？”

肩膀上被人轻拍一下，顾云笙回头，礼貌问好后她向他打听，“赵老师，沈老师呢？”

“他今天店里生意特别好，所以可能要晚上才来。”

“你知道他的店在哪吗？

我是他……我和他上次谈的投资还有一些注意事项要修改一下。”

到嘴边的朋友二字被吞了回去，他怕是又忘了自己了，又算哪门子朋友。

拿到地址她开车前往，不得不说沈屿川这个店铺的位置选的真好，居然就在她的公司不远。

刚停稳车，店里络绎不绝的客人让顾云笙倍感欣慰，至少没有她，他的生活依旧充实而幸福。

或许出于职业敏感，来来往往的人她都观察了一遍，目光落在旁边正熟睡的一个流浪汉，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。

就这样，她在车里守了一天，直到晚上八点左右，沈屿川忙完收拾好店里的东西关门。

一旁的流浪汉突然坐起身，看向他的直勾勾的眼神让顾云笙瞬间意识到不对。

她连忙下车走过去，似乎察觉到她的存在，流浪汉收敛眼神低着头向沈屿川摇了摇手里的碗，打着手语向
他要饭。

沈屿川习以为常，“你来了啊，不过我今天没做饭，我给你钱你去买一些吧。”

同样是手语，两个哑巴交流起来顺利的很。

拿到钱后，流浪汉鞠躬感谢后，踉踉跄跄地走了。

沈屿川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顾云笙，被吓一大跳，随即拍拍胸口安抚自己。

以为是自己挡住了她的路，主动让开后就要去给自己的自行车开锁。

意料之中他会把自己忘了，但也控制不住的失落。

没办法，她只能厚着脸皮又走过去，“你好，我叫顾云笙，我是……是你！

我知道你的。”

未说完的话被打断，沈屿川眼里满是惊喜，又连忙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。

“不好意思，我记忆力不太好，我忘记你的样子了，但是我今天记住了你的名字，顾云笙，是个好人！”

她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，眼神黯了黯却没多说什么。

“没事，我记得你就行，你要去孤儿院吗？”

沈屿川乖巧点头。

“我送你吧。”

“不用了，我骑车去很方便的，我先走了，拜拜。”

又一次，即使他记得了自己的名字，却依旧是那种礼貌的疏离。

他在拒绝她的靠近。

他说他的大脑会让他忘记所有对他不好的人和事。

他说她是好人，可他还是一次次的忘记了她。

他的潜意识里，她似乎已经成了永远的恶人，他们的关系似乎只能永远停留在陌生人的警戒线外。

目送着他离开，她几度想开口挽留，她想解释，她不甘心，她想说爱他，可喉咙像是被鱼刺戳穿，难受又刺痛，停顿许久，心里升起无边的颓丧。

她好像已经没有资格和他说爱了。

16那天之后，顾云笙隔三差五就会两点一线暗中护送沈屿川。

不过一周不到，她发现他最近和一个打扮华贵的男人走的很近。

可每次她要靠近看清那个男人时，他都巧妙地避开了她，坐车离开了。

今天她休假，闲来无事又转悠到了沈屿川的小超市附近。

而那个男人正倚靠着前台和沈屿川说话。

“好的，今天晚上我会等你的人过来搬货的，你放心！”

隔着街道，顾云笙看见了他的手语。

晚上拉什么货？

下一秒，男人转过身，那张她疑虑许久的脸终于完整的出现。

梁牧也？！

没有一点犹豫，她飞奔过马路，然而对方的车已
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。

甚至于他真的对她下了死手，如果不是她早有察觉防了一手，现在两人怕已经是一对亡命鸳鸯。

想到这，顾云笙自嘲的笑了。

他那么恨，也许不会和她成为一对鸳鸯了。

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，她瘫软倒地。

空荡荡的房间里，曾经那个扬言要守护世界保护她的人，每天为她准备热饭热汤等她回家的人，不顾一切相信她的人真的消失了。

顾云笙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，却又在心里暗暗与现实较劲，或许他只是因为失望暂时躲起来了。

秦郁川那么聪明，一定能明白她的苦衷。

他那么聪明，那么厉害，一定会没事的。

寂静的黑暗里，不安，绝望，痛苦压的她喘不过气。

她还是不敢相信，明明她已经安排好了，明明能救他的，为什么会找不到了？

留给顾云笙伤心的时间不多，只有这一个不到三个小时就要天亮的黑夜。

第二天她依旧要收起自己的情绪，继续扮演她冷血动物的角色。

另一边Z国的首都顶级军医院里，秦郁川安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，浑身插满仪器。

脸颊上刚刚缝合的伤口像一条可怖的蜈蚣，衬的脸色更加惨白。

病房外，刚刚手术结束的医生感叹着:“这子弹再偏一点人就没命了，也幸亏你们救了及时，深海里那种低温再加上失血过多，也是命大啊。”

另一个身穿白色警服的男人沉默不语，只是默默走到窗前，隔着玻璃看着床上的人。

“他就交给你们了，如果他醒了请第一时间通知我。”

医生点点头，两人很快分道扬镳。

9一年后，明洋港口，梁书臣坐在会客室里等着自己联络多年的交易对象。

他在Z国九年，几乎所有货物都被这一个大老板包揽，换一种话说，如果能和这个老板交上朋友，那他在Z国就能一手遮天。

为了表示诚意，他带上了能集齐的所有货物，连同他的生产基地使用权合同。

眼看到了约定时间，梁书臣隐隐察觉不对，立刻给梁牧也打去电话。

“阿也，顾云笙有没有和你在一起？”

“没有啊爸，她不是陪你去接大老板了吗？”

今天顾云笙和他说要陪梁牧也出门拍婚纱照，所以他并没有把她带在身边。

想到不对劲，她立刻叮嘱，“阿也，听爸